嫩绿的小芽儿,让人不由心生喜悦和感动。
她忽而被几盏硕大的天灯吸引。
这些灯比旁的灯更大,更明亮,她看得也更清楚些。
她甚至能看清灯上绘制的花纹,是山花茶和蔷薇。那花儿画得传神,还细致地涂了颜料,极为好看。
她不由想,这灯笼的主人是谁,他这般用心地绘制这些花儿,定然是极喜欢它们的。这倒是和她一样的爱好。
“陈”,四面方的天灯上,有两面写着大大的陈字。
那陈字,有的写得颇潦草歪扭,似是腕力不足,像孩童所写,有的写得方正,大气中带着几分娟秀,应是女子所写。
陈。
她定定看着那个姓氏。
“阿瑶,天气冷,回吧。”庆明帝眼眸微沉,发现了她神色的不妥。
“臣妾不冷。这周围摆了这么多炭盆,我还觉得身上惹。”
皇后指着那灯笼道,“那灯笼做得气派,花儿也画得精致,不知是哪个陈家做的。”
庆明帝笑着说,“陈姓是大姓,京城里不知有多少个陈府,想要从灯笼上看是谁家的,怕是如大海捞针。”
皇后道,“是如此。”
只是这个灯笼飘来的方向是东方,按着它们升高的高度,想必那府邸离这里不远。
她虽不出皇宫,却也知晓皇宫之东多为宗亲,再者就是地位尊崇的公候人家。
若是有心探查,倒也容易排查出来。
那陈字的灯笼前前后后飘过来十几盏,陆陆续续被御林军射落,皇后看得失神。
她倏而目光定在后面的一盏灯笼上,上面只有四个大字。
君子攸宁。
这是出自《诗经》的一句,可她却想到了那个骂师父是大懒虫的孩子。
这字写得大气秀气,和那“陈”字想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。
陈攸宁。
她大袖下的手不由地紧紧攥了起来,肆虐的大火又在脑海中涌现出来,那个婴孩哭得撕心裂肺。
她的心很痛,她身上很痛,这疼痛,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剧烈。
皇后脸色苍白,摇摇欲坠。
“阿瑶!”
庆明帝脸色骤变,伸手扶住她。
皇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袖,来抵御呼啸而来的疼痛,“臣妾……无事……”
话说完,眼睛一闭,人便昏了过去。
庆明帝抱起皇后,抬头看了眼那“君子攸宁”的天灯,纵跃下楼,往坤宁宫疾驰。
“请太医!”
——
太子府。
凉亭四面透风,中间一石桌四石凳。
桌上三个酒坛。
赵宸手里握着酒杯,眼中已有了几分醉意,迷蒙地仰望着夜空。
君子攸宁。
你写的字终究是不像我的了。
那五年的痕迹被抹杀得干干净净,就似那前世的恩恩怨怨从来没有发生过。
“太子爷,晋王府送了两盏花灯来。”
卫霄提着两个灯笼过来,双手呈上。
赵宸眼中刹那间有了光彩,没有了醉意,抬手接过灯笼。
两个灯笼都颇精巧,南瓜形状,红纱上绘着清雅的兰草,还写着“平安”二字。
那兰草定然是出自赵承渊之手。
而那字,与天灯上的“君子攸宁”一般无二,都是出自攸宁之手。
他问卫霄,“是谁送的,说什么没有?”
卫霄回道,“是一个小厮送来的,只说是晋王府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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